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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一千四百零八章:噩梦连连

    云舒在医院里呆了一整天,因为没有陪护的床位,云舒晚上照顾邓茹洗漱完之后就离开了,临走前,她塞给云舒两百块钱,给她这两天用来吃饭的。

    “妈,明天晚上我再来看你,有什么事的话,你就给我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邓茹点了点头,目送着女儿离开,心里全是苦涩的味道。

    如今,她在这里,除了女儿,再也没有能够依靠的人了。也不知道,这样的日子,能够持续多久,她更担心,云舒知道实情之后,她们之间这份母女情分,在沉重的负担面前,也持续不了多久。

    换了新的病房,入夜了邓茹却难以入睡。不习惯有其他人在房间里,她几次辗转反侧,都无法忽视隔壁打呼噜的声音。加之最近发生的事情,更加让她难以入眠。

    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,迷迷糊糊中,就做了一个梦。

    她醒过来的时候,周围一个人都没有。从病房里出来,泛着浓浓白雾的走廊里,一个人都看不见。

    她隐约听到了什么在叫她,她看不清,只知道声源在哪个方向,下意识跟着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越是靠近了,她才觉得,这声音像是云舒在叫她。

    她小跑着过去,看到了一个人影晃过。那是行李箱被拖动的声音,她对着浓浓白雾大声叫喊着云舒的名字,只可惜,根本没有人理会她。

    她站在浓雾里,不知道该何去何从。

    “妈!”

    这声呼唤,是云舒在叫她。

    她猛的回头,身后什么都没有,看到的,只有一片白雾。

    “妈,对不起!”又是这个声音,她四处寻找着,究竟人在哪里,因为看不到,她只能大声呼喊起来。

    “小舒,是不是你?你在哪里?快出来!”

    “妈,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回应她的,只有这个声音。邓茹的心里越发慌了。她不知道,女儿为什么要和自己道歉,那句对不起又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和她道歉!

    她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,是不是……要发生什么。

    “妈,对不起。”这一声,就像在自己身后,她再次回头,这才看见身后散去的白雾里浮现出的人影。

    真的是她的女儿,可是,为何女儿如此狼狈,身上穿着的,也是她以前连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的地摊货,现在,怎么会……

    “妈,对不起,我要离开了。”

    “小舒,你说什么?你要离开?你要去哪里?”邓茹看着云舒手里提着行李箱,心里担心了起来,女儿在和自己道歉,她说,她要离开了。

    “妈,我好辛苦。我负担不起了,对不起,我食言了,我没有那个能力再照顾你了。我太累了,我支付不起你的医药费,妈,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小舒,你……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妈,我走了以后,你要照顾好自己。我会离开这里,好好生活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去哪里,你不管我了吗?你走了,我怎么办?”听到她说要离开,邓茹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。女儿走了,她可该怎么办才好。

    “妈,我管不了那么多了。我没办法负担你的医药费你知道吗?你就是一个无底洞,不管我多努力,都没办法填补你这个无底洞。你要我别走也行,我不走的话,要不,你就去死吧!你死了,我也就解脱了,没有负担了。好不好?”

    邓茹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,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狰狞了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,突然冒出了孩子的笑声,这种笑声,却让她冷到了骨子里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这是什么声音?”

    “什么声音?你忘了,这是你自己的孩子,你把它狠心摔下楼,你忘记了吗?现在,她说,要来找你复仇了。”

    云舒大笑了起来,因为夸张的脸部动作,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。她张牙舞爪着,朝邓茹扑了过来,毫不犹豫掐住了邓茹的脖子,咬牙切齿地说着:你这个累赘,快死吧!

    她被掐着脖子,喘不过气来,想要求助,却只看到旁边一个模糊的小孩身影,她正站在那,不停的拍手叫好,鼓掌。

    她想看清那个孩子的脸,只可惜,不管她怎么努力,都没办法看清楚。

    看着那个孩子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。

    突然,一张放大大的血淋淋的婴儿脸出现在邓茹的眼前,她突然大叫了起来……

    睁开眼睛,她看着有些发黄的天花板喘着粗气,耳边传来琐碎的声音。那是隔壁床的病人在谈论着什么。病房外面,是小孩子的笑声。

    晨间的电视节目里,正上演着一幕杀人的画面,那个人口中念着的台词,就是刚才她在梦里听到的声音。

    过了许久,邓茹才回过神来,明白过来,自己只是在做梦。

    可是,刚才那个梦,那么真实。

    她抬起手,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,满是汗水,连枕头都湿了一片。

    窗帘被旁边的家属拉起,刺眼的阳光照在床上,刺痛了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她看着别人,都是夫妻俩。这么小的一张病床,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睡的。同样是住院,却只有她是自己一个人,没有人照顾。

    邓茹心里一阵凄凉,女儿说了,今天要去找工作,白天不会过来医院,她要自己一个人。

    护士戴着口罩进来,例行公事传达今天的事情。

    不是打针,就是吃药,还有做治疗的她。只是,今天似乎格外开恩,护士说,今天没有治疗,只有针剂,她像是送了一大口气,只有她自己知道,那个治疗究竟有多痛苦。

    那大概就是地狱里的酷刑,好比那种,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刑法。

    看着别人被照顾着洗漱,邓茹只能默默地自己起身,坚持着扶着墙往洗漱间走去。还是隔壁床好心的妇人,见她一个人不容易,这才帮了她一把。

    邓茹心里百般滋味,颤抖着声音道了一声谢谢,看着镜子里无法入眼的容颜,她没有勇气再多看自己一眼,只敢低头洗漱,早点离开镜子面前。

    她宁可自欺欺人,相信自己还是原来那般美丽,也不想看到现在镜子里憔悴丑陋的那张脸。

    看着自己瘦的皮包骨的手,她心里只有苦涩。手背上满是针眼,那些都是治疗的痕迹,而自己,还要继续这样的生活,就像走在漫长看不到尽头的绝望路上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了这份痛苦。